2011年5月31日 星期二

《臺北都會二二八》目錄

高李麗珍,〈序一--建設正義喜樂的新臺灣〉,頁1-2
李勝雄,〈序二--二二八事件給臺灣人最大的教訓和啓示〉,頁3-6
林俊興,〈序三--爲歷史空白留下詳實篇章〉,頁7-9
張炎憲,〈日本統治與國民黨統治的分水嶺──二二八的歷史轉折〉,頁1-11
一、林宗義口述‧胡慧玲訪問記錄,〈林茂生(臺大文學院院長、《民報》社長,死難者)〉,頁12-31
  父親失蹤於一九四七年三月,同年十月,大哥病重去世,隔年三月,祖母也不堪打擊逝去。一年之內,林家三代相繼凋零,使得這個家更形黯然。母親在哀傷中,仍然安慰鼓勵其他受難家屬:「要站穩一點,有一天,我們可以知道丈夫的下落,有一天,兒女長大,他們會了解二二八的意義,了解臺灣的處境,他們會知道如何做有用的好人。現在不是悲傷埋怨的時刻,要想辦法維持家庭,敎育子女。」
二、宋洪濤口述‧張炎憲、黎澄貴、胡慧玲訪問‧胡慧玲記錄,〈宋斐如(《人民導報》社長、行政長官公署教育處副處長,死難者)〉,頁32-50
  父親被捕那天,我也在場。約略是下午兩點半,父親在家裏睡午覺,我無聊,倚靠在窗口往外邊看。一會兒有人撞門,女傭去開門,立刻有人撞進來,拿著槍就抵著她的肚子。父親聽到門口的喧鬧聲,半醒半睡中,看儍了眼,問說:「什麼事情呀?」他們馬上靠過來,說:「請你上車。」當場就把父親押走了。那時父親還穿著睡衣。
  我親眼看到兩個便衣拿著短槍,把我父親架出門外。外頭有黑色轎車接應,門外還站著兩個或四個人,父親被押上車,立刻被他們用黑布蒙上雙眼。車子開走後,三媽隨即追出去,記下了車號。
三、廖德政、廖德雄口述‧張炎憲、黎澄貴、胡慧玲訪問‧胡慧玲記錄,〈廖進平(臺灣省政治建設協會理事、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糧食組長,死難者)〉,頁52-105
  二二八事件後多年,我的畫風陰暗,後來才漸漸明朗,尤其是一九七○年以後比較開闊明朗。一九四六年四月,我回臺北,看到觀音山,青翠的山和水,頓時流下眼淚。臺灣的山水,的確和東京不一樣,我心想,這才是故鄉。後來我住天母多年,每天上班前,都要擡眼看看觀音山。父親失蹤於觀音山下的八里坌,觀音山對我和父親,都有特別的意義。我畫了二十年的觀音山,希望有一天,父親終於能夠回來。一方面,我借這個景表達我思念父親的心情,一方面也表達我對自然的尊重和愛心。
四、林至潔口述‧張炎憲、黎澄貴、胡慧玲訪問‧胡慧玲記錄,〈郭琇琮(臺大醫院醫生、學生聯盟主席,死難者)〉,頁106-137
  如果沒有二二八事件,也許我們就不會走這樣的路了。二二八事件之前,國民黨也利誘過郭琇琮,要請他當官。但是他不肯,寧可在醫療專業上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同到烏來等地義診。有時候,他甚至想像史懷哲那樣,到非洲行醫。倒是我說:「單單臺灣人,你都救不完,只要到山地去做就好了,何必遠赴非洲。」
  我兒子出生時,郭琇琮給他取名「明祥」,以示「明天吉祥,革命有希望」的象徵。他和我性格相似,都喜歡文學藝術,一旦要給小孩命名的時候,還是先想到革命。
五、林麗珊、陳俊謙口述‧張炎憲、胡慧玲、黎澄貴訪問‧黎澄貴記錄,〈林麗鏘(臺大電氣工程系四年級學生,死難者)〉,頁138-151
  戒嚴解除後,我和我先生四處打聽、找尋弟弟的下落。起初我們想他住的地方接近螢橋,就到川端橋(今通往永和的中正橋)下的新店溪尋找。到了那,一片嚇人的景象,河面有許多漂浮的屍體,岸邊也有許多。有的兩三個人被鐵線穿手掌而過,綁在一起;有屍無頭的、眼睛突出的、斷手斷腳的、穿衣服,沒穿衣服的都有,都被泡得全身浮腫。我們一邊走一邊認,都沒有看到弟弟,想起來就傷心。
六、阮美姝口述‧張炎憲、黎澄貴訪問‧黎澄貴記錄,〈阮朝日(《臺灣新生報》總經理,死難者)〉,頁152-182
  爸爸在二月中為我主持婚禮後,即因氣喘痼疾復發身體不適,自三月初到三月十二日皆請假在家休養。回家時,爸爸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:「施江南不知道會不會有事?」我隨即勸爸爸走避,爸爸卻說自己堂堂正正,何需要逃?沒有想到五分鐘後橫禍便降臨,五個身著中山裝,操福建腔閩南語的人,以報社有事為由,緊迫催促爸爸隨他們前去。由於事出突然,我不覺得有什麼蹊蹺,倒是十歲的妹妹不停哭,爸爸輕輕拍著她的頭說:「美娃,不要哭,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。」接著爸爸就被帶上黑色汽車。
  千萬沒想到,這竟是爸爸最後的留言,而我們只能呆愣在一邊,眼睜睜地看著病弱的他,僅穿著一襲睡衣,被人從病床上硬生生的帶走。
七、陳翠娥口述‧張炎憲、黎澄貴、胡慧玲訪問‧胡慧玲記錄,〈吳金鍊(《臺灣新生報》日文版總編輯,死難者)〉,頁184-197
  吳家姊弟個個勤儉,雖然經過二二八的家庭變故,四十幾年來,也把一小片家園努力整頓起來,到現在,算是發展起來了。我們的下一代也都規規矩矩的,我的三個小孩都很乖,很上進。
  我先生從小辛苦過來,很了解那種匱乏的痛苦和滋味。常說,施比受有福,真的,施很快樂。
  我們沒有很多的慾求。從那麼辛苦的家庭走出來,如今自立自足,又可以幫助別人,我覺得很歡喜。
八、蔣梨雲、蔣節雲口述‧張炎憲、胡慧玲、黎澄貴訪問‧黎澄貴記錄,〈蔣渭川(臺灣省政治建設協會總務組長、臺北市商會理事長、三民書局店主,受難者)〉,頁198-224
  爸爸在手記的《二二八事變始末記》中記載:「事變中自己是盡了力的,做的有分寸而無過失。自信問心無愧,也無容任何人誣陷的餘地。」我們絕對相信這是清廉正直的父親的肺腑之言。身為蔣渭川的後人,我們今天爭的不是同情,而是事實,希望能夠將有關先父的史實留給後代,為了先父的名譽,也為了臺灣社會。
張炎憲,〈後記〉,頁225-226